时间:2019-12-19 | 栏目:期货交易 | 点击:次
芒格曾说过两句话,如仙露明珠。一句是:我做的只是在观察——什么灵,什么不灵,以及为什么。另一句是:一个人能做的至善之举,就是帮助另一个人知道得更多。所以我想芒格肯定是乐于传道解惑的,虽然其并非著作等身,但光听听这个年近期颐的老人谈谈人生,我们也会获益匪浅。但读他的文章与演讲,你读完以后可能感觉就跟啥也没读一样。这说明什么?这进一步地说明了芒格是个哲学家,是一个可以一生低首相拜之人。
芒格太大,我且斗胆碎笔写之。
1、思维模型 (Mental Models)
芒格既不好写也不好学。一来他嘴比较碎,调教起来喜欢东一句西一句;二来作为一思想家,芒格的精神世界比较滂沱,又有下里巴人又有阳春白雪。这与他的教育背景与职业履历相关,数学、物理学、气象学、哲学、法学、经济学、金融投资学,行伍戎马、讼师生涯,再加上大几十年岁月的摧残,于是芒格老而近妖。
当然知识只是颜料而不是匠作。在接触了五花八门的海量知识之后,你有可能成为芒格,但更大可能是成为博古知今的北京出租司机——知识多了杂了而缺乏归纳合璧,表达出来就容易变成贫嘴。愤世嫉俗,夸夸其谈。为了避免这种尴尬,芒格非常强调从知识中抽离出一些最精华的模型加以融贯,以期形成一种“思维模型的网格”(latticework of mental models)。这是芒格教给我的第一课。
“模型”俩字容易把我们震住,一般建模建模的都觉得是隔壁学霸才能干得出来的高科技;但西方人常说的Model其实是一个挺随便的词,比如鼎鼎大名的资产定价模型无非就是 E(ri)=rf+β(E(rm)-rf) 这个简单表达,里面的变量比你家的马桶还少。啥叫模型呀?
A model is a human construct to help us better understand the real world——任何能够帮助你更好理解现实世界的人造框架,都是模型。
模型是我们意淫出来思考和理解世界的工具。举例说一些生活中常用的模型——比如奥卡姆的剃刀(哲学)、格雷欣法则(经济学)、泊松分布(统计概率学)、确认偏误(心理学)、邓巴的数字(人类学)、帕累托定律(经济学)、机会成本(经济学)、现金流折现模型(金融学),这些都是无比实用的思维框架。芒格说:你首先必须要去学习关键学科中的这些big ideas,然后你将这些模型串成网格,并确保在你的余生里可以对这个网格调用自如。
为什么需要模型的网格?因为单一某个模型,你用多了就产生了路径依赖——导致你会扭曲现实来满足模型,而不是更换模型来满足现实。如果工具不多,那么过度使用几成必然。芒格常引用老话说“如果你手里只有一个锤子,那你看谁都是钉子”,此句谚语已经把这个问题说透了。
比如一个经济学的学生,经典的需求曲线表明商品价格越高需求越低。他拿着这个大榔头去敲经济学问题的钉子,很多时候是敲得顺手的;但碰到某些残酷现实——诸如为什么LV这种塑料包能卖到那种荒谬的价格而且需求居然还越来越大,他就要错乱。这时候你就需要心理学或者人类行为学的一些解释,比如这些商品可能是韦伯伦商品(Veblen goods)——需求随价格升高而升高。他们不仅有浅层次的效用,而更深地关系到炫耀与性隐喻、繁衍与存续、关系到社会竞争暗示与阶层接纳——“你看我有XXX了,你该喜欢/接受我了吧?”
劳力士就是韦伯伦商品的另一个好例子,其实当年远不是什么硬货——1981年一块水鬼大概只卖九百美元。后来劳力士放飞了自我标价一路狂奔,结果发现价格越涨居然销量越好,现在同型号的水鬼大概七八千,乃Veblen goods的典范。香港人常说:你不戴劳,别人不会看不起你,别人是根本看不见你。——所以思考此类问题的时候如果你脑中仅有经典供需模型,肯定是要怀疑人生的。
我也拿自己举个肤浅的例子来说说单模型的局限。我不敢说自己是价投,但我赞同价投理念。而格雷厄姆式的“价值投资”其实就是一个思维模型,简而言之你要做到这四点:
1. 以看生意的心态来看股票。
2. 以内在价值的巨大折扣上建立安全边际。
3. 面对躁郁的市场:要买于抑郁,卖于躁狂。
4. 保持理性,别动情,别动气。
价投是一把政治正确的大榔头,当拿着这把榔头的时候,我就感觉档里揣着擎天柱,我是忍不住要睥睨四方的。我放眼望去,看见世界有好多钉子啊,它们被市场或憎恨或遗忘,上面缠满了韭菜的尸体。
当我挥动价投这把大榔头的时候,在我玫瑰色充满幻想的眼神里,它就是一颗温婉可人的钉子。我曾以为价投这个模型里最难的部分是“确定内在价值”,而在这个案例上这个难题似乎如此简单明了,于是我义无反顾地以格雷厄姆价投的姿势捶了下去。但最后,没有死在计算内在价值上,而是死在建立安全边际上。
安全边际要解决的问题其实是风险控制,而风控里极为重要的一点是不与虎谋皮(用芒格自己的英文来说,叫avoid dealing with people of questionable character);资产价值数字上的折扣固然吸引,但不考虑更广义的安全边际,再大的折扣也是海市蜃楼。
所以即使是价值投资如此伟岸的一把大锤子,你也不能只有这一把锤子。比如在这个案例里,我或许可以用代理问题(principal–agent problem)这个模型来分析,或许会得出不同的结论。
虽然现代教育的逻辑是你在专才化之前先要通才化,虽然大学的任务理应不是培养一技之长而是培养一生之所,然而大多数人接受的教育仍然是单模式化的。大学技校化是一件悲哀之事。芒格认为投资也是如此,投资不是诸如炒菜、做鞋、素描、开挖掘机一样的特种技能,而是一种综合性极强的大招。投资最核心的就是做决定——投或不投或做空,投多少何时投,如何决定资产配置、证券选择、市场择时这些问题——而决策能力需要一个思维网格,需要你像机器猫一样有个袋子,里面装满各种各样的思维模型。任何一个单一模型再完美,她都会有自己的局限性。
当然,肯定有一些模型比另一些模型更管用,锤子杀伤力肯定比不过飞弹。在所有的模型中,芒格本人平生最爱俩——一个是“机会成本”(opportunity cost),另一个是“激励机制”(incentives),他认为通过这俩大宝贝儿可以参悟许多事。比如后者,在商业社会里最好的利益捆绑法就是自己打包自己的降落伞。罗马人如何保证拱门造得牢靠?——每当拱门造好,建拱门的建工们就要站在拱门底下,目送支撑拱门的脚手架被拆掉。——永远不要低估利益捆绑和激励机制的威力。
参悟所有的姿势,融贯所有的知识。这样想来,你恐怕不是一个投资者,你根本就走上了成为一哲学家的不归路。
2、芒格思想是格雷厄姆价值投资主义在新时代的运用和发展
再来说说芒格的投资观/价投观。
首先芒格肯定是很憎恶群体性投机泡沫的,他说众人扎堆就如同一窝旅鼠,喜欢长途跋涉然后集体跳海。所以他对比特币、区块链这样的坑货是绝对的刀子嘴砖头心,用尽比喻、极尽吐槽与嘲讽。芒格认为,炒作比特币就跟王尔德描述的英国人狩狐一样——the pursuit of the uneatable by the unspeakable——一群令人无语的人(王尔德贬指英国佬)去追逐一群无法下咽的猎物(没人会吃狐狸肉)。
芒格已经与巴菲特和比尔•盖茨,组成了反比特币三巨头。他们时不时杠精上身,要上节目给比特币来个三连击。反正美国币圈的人恨他们得咬牙切齿。
而与一般的从格雷厄姆那里走来的价投一样,芒格自然强调资产的内在价值与价格的分离,也强调市场躁狂的双相情感障碍(bipolar),也继承格雷厄姆那一套价投原教旨主义的总体精神和原则,这一套我曾经说过很多了,这里不多谈。
来说说芒格对价投思想的发展。格雷厄姆认为如果你能以内在价值2/3的价格买到一家公司,那么就算管理层是个老年痴呆也无所谓。但芒格认为格雷厄姆有很大的时代局限性,格老的盛年是在资本主义的休克期——大萧条后的那几年——而休克中的资本主义是没啥竞争性的,不仅公司之间无力竞争,而对于投资者而言也没啥人跟你在股市上竞价,于是就出现大量格雷厄姆所津津乐道的Net-Net的投资机会。但在许多年后的今天,如果你还按图索骥地找Net-Net,被坑起来你可能心脏会受不了——能达到如此可怜的估值的公司必然有其可恨之处。Net-Net绝对绝对不能去操作看不懂的公司和治理稀烂的公司。
而芒格认为格雷厄姆的用好价格买凑活的公司,不如费雪的用凑活的价格买好公司。当然这两者虽然都可以毛估估地说成价投,但后者要求你能看出好公司——看准行业看准人,而前者退而求其次地要求你看出一个好资产,可以说格雷厄姆的价投更纯粹,适合于熊到一塌糊涂的市场。而蒸蒸日上的太平盛世里,费雪那一套靠谱。
巴菲特常说自己是85%的格雷厄姆 + 15%的费雪。但事实上我认为这两个数字倒过来大概差不多,巴菲特与格雷厄姆已经渐行渐远,与费雪倒已基本实现灵魂合体。巴菲特回忆说:”五十年前查理就告诉我,以凑合的价格投资好公司远比以好价格投资凑合的公司要好得多”。可见芒格对于巴菲特投资哲学转变的影响。纵观伯克希尔近几年的投资,没有一笔不是用凑合的价格去搞好公司。
格氏价投与巴氏价投之间,相差了一个芒格。
巴菲特自己的说法是:“格雷厄姆教我捡烟蒂买贱货,但查理将我从这种限制性的观点中挪出来,打开了我的视野。”而我回顾自己卑微的投资历程,如果仅以结果而论,buying a good business at a fair pice is better than buying a fair business at a good price,这句我深有感悟,基本上真能赚到钱的都是前者,买的时候那价格真的是非常凑合。而所谓的捡烟蒂,目前结果都不太理想。可见格雷厄姆、赛思•克拉曼的那种原教旨价投,真非我等俗货可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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